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脱发治疗新分子靶点(糖皮质激素受体)

2022年6月23日,美国索尔克生物研究所,在国际顶级期刊《Nature Immunology》(自然免疫学)上发表了一篇学术研究:《Glucocorticoid signaling and regulatory T cells cooperate to maintain the hair-follicle stem-cell niche》(糖皮质激素和调节T细胞合作维持毛囊干细胞微环境)。关于这篇学术研究,很多媒体的报道为发现治疗脱发新的分子靶点,脱发治疗新希望。那么如何正确看待该研究?
从斑秃说起。
前几天我刚发文《见证历史:美国FDA批准JAK抑制剂治疗严重斑秃》,JAK抑制剂(巴瑞替尼)成为人类历史上首款应对严重斑秃的特效药,这改写了人类对抗严重斑秃的历史。但同时你也得知道,这对人类对抗脱发的历程改变不大,因为斑秃者少,严重斑秃者更少。
于是就有人问,那是不是意味着出现斑秃就可以用巴瑞替尼进行治疗呢?
并不是的。目前,巴瑞替尼只批准用于治疗严重的、顽固性的斑秃。可以说,绝大多数的斑秃患者都达不到使用巴瑞替尼治疗的严重程度,这些不严重的斑秃患者中大多数都可以在三到六个月内自愈。可以想象,真正能使用巴瑞替尼进行治疗的严重斑秃者其实少的可怜,这也注定这款药会比较贵。
接下来再问:一个斑秃者,如果他既无法自愈,又没有达到严重斑秃的级别,该如何治疗?
这种目前并没有特别正规的特效药治疗办法,但是一般医生会采用局部注射糖皮质激素(例如:泼尼松龙、复方倍他米松)加外用米诺地尔刺激联合治疗,有一部分人就会逐渐好起来。
那么糖皮质激素为何物?它又如何治疗斑秃呢?糖皮质激素是一种临床上应用广泛而有效的抗炎和免疫抑制剂。目前,人们一般认为斑秃是一种自体免疫类疾病,也就是我们认为的免疫细胞(T淋巴细胞)对我们的毛囊发起了攻击,导致毛囊无法正常生长,毛发进入休止期不再生长。而糖皮质激素能够抑制我们体内的免疫反应,避免T淋巴细胞对毛囊的持续性攻击,所以对斑秃有一定的治疗效果。
那么JAK抑制剂又是如何治疗斑秃的呢?作用机理类似。JAK抑制剂本身也是阻断体内的一些炎症因子,有类似抑制免疫反应的作用。JAK抑制剂原来主要用于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,而类风湿性关节炎本身也是一种自体免疫相关疾病。JAK抑制剂治疗斑秃最早的学术论文:Alopecia areata is driven by cytotoxic T lymphocytes and is reversed by JAK inhibition(斑秃由T淋巴细胞驱动,并被JAK抑制剂逆转)中就提到,斑秃其实是由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攻击毛囊导致的,而JAK抑制剂能够抑制T淋巴细胞在皮肤表面的聚集,这能逆转斑秃的发生。
所以,斑秃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,T淋巴细胞攻击毛囊导致毛囊进入休止期不再生长,而治疗斑秃,无论是利用糖皮质激素(复方倍他米松)还是JAK抑制剂,核心都是在抑制这种自身免疫反应,当这种自身免疫反应消除,毛囊重新进入生长期,脱发被治好。这和雄性脱发是有本质性区别的,我写过《雄性脱发更准确应该叫雄激素性头发退化》,雄性脱发的本质并不是脱发,《脱发的本质过程是头发从终毛到毫毛的过渡》。
接下来说回我们文章开头的研究文献,该文献发现了斑秃毛囊再生的另一种作用机制,研究者发现诱导斑秃的小鼠本来应该可以自愈长出毛发的,但是如果这些小鼠的调节性T细胞(Treg)中缺乏了糖皮质激素受体的话那么这些小鼠的斑秃就无法自愈。通过该现象,研究者发现了,在调节性T细胞内,糖皮质激素与其受体结合诱导生成转化生长因子TGF-β3,而TGF-β3能够激活毛囊干细胞中的Smad2/3,从而促进毛囊干细胞分化,让休止期的毛发重新开始生长。
回头看,糖皮质激素治疗斑秃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它抑制了免疫反应,另一方面可能是糖皮质激素在调节性T细胞内生成了TGF-β3促进了毛囊干细胞的分化。研究者说,正常情况下,我们的皮肤内的调节性T细胞并不会生成TGF-β3,这一机制并不发生,而只有在我们的皮肤受伤的情况下才会发生。这可能和我们经常看到的受伤的皮肤容易长出更长的毛发,或者微针刺激对毛发的生长有促进作用具有相关性。
这项研究,更多和斑秃的发生机制和治疗具有相关性,但同时它也是具有重要意义的毛囊再生类基础性研究,它让我们更进一步的认识了与毛囊生长相关的生物分子基础,这对我们了解毛囊、认识和治疗脱发都大有裨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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